“嗯。”

人皇的聲音再次響起，平淡如水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：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，天下蒼生萬民，和朝廷的命運，都系於今日一戰。皇宮東部要道，朕命你和三十六皇子劉啟等人，全力把守。你是修習過儒道的人，方家也是世代忠臣。該怎麽做，朕不多說。一切福禍自求，朕也無暇顧及你們！”

“微臣明白。”

方雲低著頭，恭敬道。

這場戰鬥最終結果，決定了整人天下未來數千年的命運：是重進回歸中古的宗派統治的黑暗時代，還是繼續儒家治理的文明盛世？

上古、中古、近古宗派聯盟，聯手進攻上京城。方雲等一幹大周重臣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。但是壓力最大的，還不是方雲他們。而是人皇！

他所有面對的，不止是對方最頂的強者，還有隨時可能插手異族大帝。正如他所說，在這場戰爭中，他無暇顧及到其他人。不是不想，而是無力。

這場戰爭，每個人都只能自求多福。

“朕這裏有件五帝副甲，現在就賜予你。其他一切，就靠你自己了。”

人皇的聲音一落，中央紫氣殿中，突然飛出一件赤紅色巴掌大的東西。方雲下意識地接過，卻是一件八寸多高的精致戰甲，流光溢彩，散發出一股堂皇、宏大的氣息。

“帝禹戰甲！”

方雲感覺到那種和血脈相牽連，水乳交融的感覺，心中大為震動。這件戰甲和方雲在父親方胤身上見過的“帝禹戰甲”，幾乎一模一樣。

不過，方雲卻知道真正的“帝禹戰甲”，還在父親方胤身上。手中這件，顯然不是真的。也沒有真正五帝戰甲那種雄渾的氣度。

“帝禹副甲！上古帝禹消逝之後，由中央龍庭的重臣們，仿造帝禹的戰甲打造而成！”

方雲心中下意識的閃過這個念頭，但是真正讓他震驚的並不是這個。而是五帝副甲共有五件，是各自仿佛五帝的戰甲而成。人皇並沒有賜給方雲，帝嚳或者是帝湯戰甲，還是無巧不巧的賜給他帝禹戰甲。

其中似乎別有深意，方雲隱隱感覺，人皇似乎早就知道了某些事情。但是這個時候，已經無暇去考慮這些事情了。

“多謝陛下。”

方雲單膝跪下，領旨謝恩。

“嗯，下去吧。”

人皇說完再無聲息。即沒有對方雲太過關註，也沒有對方雲太過冷落。而直到此時，他的真身依舊隱藏在中央紫氣殿中，並未現身。誰也不知道這位身處風暴中心的皇者，此時在考慮什麽，又在想些什麽。

方雲從中央紫氣殿離開的時候，正好遇要接到傳見的十三皇子劉徹，兩人互相換了個眼色，隨即擦肩而過。

從蜿蜒的臺階上走下，方雲這才發現，皇宮內圈強者如雲，雖然看起來密密麻麻，但隱隱之間赫然分四方陣，正是按東、南、西、北四個方位排列。

宇無敵、霍去病、劉徹、英武侯、烈武侯等人把守南面；武穆、神武侯、天武侯、太子劉秀、落星辰等人把西面；酒祝莊思塵、文狀元李億玄、三公把守北面；三十六皇子劉啟、那名不知名的白衣強者等人和自己把守東面。

四個方向，每個方向都夾雜著許多皇室供奉、鎮殿王侯，皇宮高手，還有一些方雲並不認識的陌生強者。這些人平常的時候，都不顯山露水，只是此時，上京城中危如累卵，被朝廷由暗處捧到了明處。

大周朝一千多年的底蘊畢竟非同凡響，這一點，方雲當然以意識窺探皇宮的時候就知道了。只是，方雲心中依舊輕松不起來。表面看起來，朝廷人才濟濟，神衛大軍加上皇宮隱藏強者，放眼歷朝歷代，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。但是數量雖多，但是真正頂級的地魂境強者，依然非常少。

真正的戰爭，往往決定於最頂尖強者之間的決鬥結果。朝廷借著雄渾的王朝氣運，固然積累了大量的強者。但是最頂尖的地魂境武者，依然很少。這不是外力就能輕易鍛就的。

“方大人，太好了。想不到，大家最後能在一起戰鬥。”

方雲走過去的時候，三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迎了過來。

“霍都統，爾朱都統，梁道都統。”

方雲笑了笑，一一見識。正是他在征剿大軍中的認識的三大巨頭。這幾人是武穆有意還是武意，安排在了皇宮東面。

“方大人，在征剿大軍的時候，我們一直沒什麽機會一起並肩作戰。到現在，倒算是夙願得償了。”

爾朱榮笑道。

“爾朱都統，這個玩笑可開不得。如果可以，我倒不希望，是在這種情況下，和各位並肩戰鬥。”

方雲搖頭道。

幾人是搖頭失笑。

“方雲！——”

突然之間，一聲女子的厲喝，從人群中傳來。幾人都是一怔，下意識的循聲望去。一只長發飄逸的絕美女子，身披黑色精美重甲，手持一柄黑色長刀，一臉兇神惡煞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。

眼下大戰將臨，所有人都是心中沈甸甸的，即便說話也是低聲。但這女子卻是毫不再意，哪怕現在是特殊時刻。

“計都公主！”

看到這名兇神一般絕麗女子過來，梁道成等人都是低呼一聲。他們雖然極少在宮中走動。但也是知道這位計都公主的。願因很簡單，這位赫赫有名的計都公主曾在獵鹿園鬧過一陣。若是普通公主也就罷了，但是這一位，卻是繼承了上古兇門，上古計都羅喉宗的道統。根本不是尋常的主。

計都公主一身戰甲，眉目含煞，死死地盯著方雲。走近數步，突然變嗔為喜，笑靨如花，一臉妖冶：“我的駙馬爺，我可是找的你好辛苦啊。”

聲音一落，整個人都變得妖艷起來。

梁道成、爾朱榮、霍仲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，微微一笑，對方雲道：“方大人，你們先聊。”

說著，也不等方雲回答，徑直離開了。

計都公主是朵帶刺的玫瑰，那古怪的酷刑嗜好，更是眾所周知。不過，幾人關註的卻不是這個。有傳聞，當初方雲奉朝廷命令，調查瀛荒忍者與宗派勾結的事，出海的時候，是與計都公主同行的。

兩人年紀相差不是太大，都是年輕人，所謂郎才女貌，這個時候見面自然有些外人所不知道郎情妾意交談。

方雲搖搖頭，沒有阻攔三人。轉頭望著計都公主道：“夠了這都什麽時候了，你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。這場戰鬥，你真不應該參加進來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計都公主嫣然一笑，走近方雲，雪白的右手一勾，勾住了方雲的勃子，那柄鋒利無匹的計都刀，順勢抵在了方雲脖子下來。

“我找了你這麽多次，說，為什麽避而不見？”

原本妖冶的樣子蕩然無存，直到此時，計都公主才現出了魔女本色，威脅道。

方雲神色無動於衷，他自然知道計都公主幾次拜訪四方侯府的事。更知道這位公主自始至終目的都很明確，就是無論如何要把他拉到十三皇子劉徹一邊。

“群龍噬龍，天下大亂。現在這種時候，你覺得皇子之爭還有意義嗎？而且，你如果是為十三皇子來了，那也可以不用費心思了。相信我和十三皇子之間達成的協議，也瞞不過你的眼睛。”

方雲神色古井不波，從容不迫的將抵在喉下計都羅喉動推開：“聽我的勸，這場戰鬥，你真的不應該參加。”

三個時代的宗派席卷而來，雖然大家都在竭力保持著鎮定。但心中到底如何，只有自己知道。戰爭從來免不了死人。誰也不知道，這一刻還在談笑風生，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的朋友，下一刻會不會重重的倒下。

計都公主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兇悍，很強勢。但方雲早就知道，她是外強中幹。說到底，她也畢竟是個女子。不論外面披著的那層偽裝的殼有多厚，都無法改變這點。

方雲和計都公主也算是有點交情。知道這個兇悍的公主其實內心並不壞。只是嗜好有點古怪而已。憑心而論，方雲並不想看著她去死。

天沖六品的實力，在這場戰爭中，只是炮灰而已。並不是每個宗派的寶藏都能完整的保存下來。也不是每個上古宗派的傳人，都是那麽資質出眾。

二十多歲的年紀，能夠達到天沖六品，在上古也是頂尖的武道天才了。但是在這場前所未來的天地亂局中，這樣的天才還遠遠不夠。

方雲實在是不希望，這個如花一般的女子，前一刻還在和自己談笑風生，下一刻就成為那茫茫屍海中的一員。

“怎麽舍不得我啊？是不是對我動心了？你說，只要你說一句，說不定看在你這麽年輕有實力的份上，我真就把身子給了你。”

計都公主嬌笑道，依然沒個正經。

“你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
方雲盯著計都的眼睛，目光直刺她的內心。在這種洞徹一切的目光下，計都公主覺得自己頓時仿佛裸露一般，無所遁形。終於神色有些不自然，不由主的躲避著方雲的目光。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……這是我自己選擇的。這是我的王朝，我的父皇，我的帝國……我不可能逃避。”

計都公主側過臉，喃喃道。一縷縷發絲滑過臉頰，隨風舞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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